——吴世勋

    “好了吗，哥，可以走了吧？今天有些事情想跟哥说。”吴世勋一脸真诚的看着鹿晗，语气似是商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走吧。钟仁呐，早点休息吧！”鹿晗还是一如往常的微笑着，波澜不惊的样子，“那我去告诉吴凡一声，不然他会等我。”说罢，向吴凡走去。

    吴世勋留在原地，看着金钟仁，低声说“别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鹿晗是无辜的，你放过他。”金钟仁歪着嘴角笑了，目光凛冽而纠结，“你难道没有听到吗？我刚叫他，鹿，晗，哥。”

    吴世勋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漫出。四年了，这样的称呼，在那件事发生以后再没有听金钟仁说起过。而现在，站在面前的金钟仁比四年前成熟了太多，强大了太多。他仿佛已经跳脱出那些简单的喜怒。不是冷漠，不是愤怒，也没有咬牙切齿，而是过分安静的，如同等待进攻的兽，沉默着蜷缩着，只为那一击致命。

    另一边，吴凡一脸担忧的看着鹿晗，仔细的叮嘱着“不要走小路，不要太晚，一定要开着手机。”鹿晗惊讶之极，吴世勋不就是个小孩子么，怎么让吴凡担心成这个样子，好像他是个谋杀犯一样。心里不免又添了几分好奇。金钟仁和吴世勋，到底是怎样特殊的存在？“总之，很多事情大家都不清楚，留心一下总是好的。”吴凡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鹿晗点点头，心里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走出练习室，吴世勋一直低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深秋的夜晚有些凉，鹿晗不禁打了个寒战。终于忍不住开口。

    “世勋呐，有什么事情要跟哥说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天训练，哥为什么不选和我一组呢？因为我跳得不够好吗？”

    鹿晗先是一愣，然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嫉妒了吗？因为这件事所以很多天不理自己么？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那天钟仁突然那么说，哥都没有反应过来呢，怎么会因为你跳得不好！”想了想又说“更何况，毕竟和艺兴更亲近一些，所以，还是跟艺兴更方便啊！”

    “张艺兴。为什么跟张艺兴那么好呢？就因为他是中国人么？”

    “还因为他是弟弟啊！”

    “我不也是弟弟么？”

    “艺兴他诶，怎么一直跟艺兴比呢？”

    “没有可比性吗？”

    “你跟艺兴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完全不一样的。

    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仿佛成了一个难以逆转的否定。怎么会觉得心里这么酸涩呢？难道真的像金钟仁说的那样，我永远都无法走进你们的世界么？

    “艺兴是个很努力的孩子，他在尽全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艺兴吃了很多的苦，我看着，会格外心疼。”

    “艺兴是用整个生命在拼搏的，他只想做到最好。”

    “艺兴总算可以站在台上了，我真替他高兴啊！”

    吴世勋看着身边的鹿晗自顾自地说着，一口一个艺兴。突然觉得心里升腾起难以名状的愤怒，愤怒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冲破了所有理智和顾忌。

    “站在台上？他不过是个替代品。”

    世界仿佛突然静了下来。

    不再有对话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

    鹿晗停下脚步，笑容就那样僵在嘴边。

    吴世勋看着鹿晗定定的盯着自己，灯影下，睫毛根根分明，漂亮的让人难以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他就是个替代品而已。”

    一个拳头挥过。

    吴世勋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鹿晗。

    他一直是清爽的，微笑的。他可以让吴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他可以让朴灿烈乖乖的坐下来，他可以让年纪最大的金珉硕乖乖接受包子的外号，他甚至可以让金俊绵卸下“练习生前辈”的伪装。吴世勋所见到的鹿晗，总是散发着温暖而吸引人的光芒，如同冬日暖阳一般，让人忍不住靠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寒冷彻骨的样子。

    鹿晗拎起吴世勋的领子，脑海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带着耳鸣，闪着火光，他觉得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

    “我告诉你，没有人会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更没有人可以侮辱别人的梦想。”

    第10章

    我想知道，明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不早点打包离开。

    ——金钟仁

    十几天过去了，鹿晗没有跟吴世勋说过一句话，而吴世勋更像是躲着鹿晗一般，连迎面走过也低低头糊弄过去了。偶尔想起那天挥给吴世勋的那一拳，鹿晗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吴世勋有时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有时又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因为不知所措而伤人伤己。之所以现在两人还不能破冰，其实更主要的是吴世勋还放不下所谓的自以为是，所以鹿晗想，必须要告诉他，什么叫担当，什么叫尊重，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的男人。这番道理，等他能慢慢想明白自然会来找自己。

    今天是圣诞节，艺兴却一大早已经飞往日本，这几天几乎就没有见过他，即使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可是每天都是鹿晗已经睡下了他才回来，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鹿晗总是在半梦半醒里听着他洗澡，上床，然后因为太累小声的吸气。一直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就是那一句——不要这么拼命。不忍心看到他那么辛苦，可是又清楚舞台是他唯一的追求，他的信念，他的动力，他所有的激情，都来自这里。所以，对于这样的张艺兴，你能做的只有欣赏和陪伴。

    另一个原因是自己也忙起来了，又到了一月一次的考核，不同于往常的是，这次并不是单纯的月度考核，需要和自己的组员配合，两个人一起选曲编排，不仅考验舞蹈功力，更考验对于表演的悟性。另外，还要有几个高层要亲自来检验，似乎是要敲定一些企划方案，因此训练便格外紧张起来。

    和金钟仁一起训练十几天的时间，鹿晗每天都在潜意识里逼自己要更努力一些，因为身边的人实在太过强大。不过让他觉得安慰的是，金钟仁一直很认真的和自己训练，甚至这次考核选定的曲子似乎也是根据鹿晗的特点量身定做一般——apologize,跳起来华丽又不复杂，节奏感强烈却不过分浓重，灵动而流畅的舞蹈，非常适合他。

    所以鹿晗心里对于这个不善言语的弟弟是充满感激的，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都觉得金钟仁冷血不近人情。怕艺兴担心，于是私下里问过吴凡，吴凡也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只是说金钟仁似乎和以前某个练习生有过怎样的秘密，然后他在私底下就再没叫过任何人哥了。所以那天听到他在大家面前叫了句鹿晗哥才会让所有人傻眼。因为所有的信息都是传闻，于是鹿晗将这一切归结于练习生因为嫉妒而拉帮结派互相抹黑，便没有在意。

    今天晚上就是考核了，鹿晗和金钟仁一边配合一边又对一些细节做了最后的调整。两个人的舞蹈，不仅要协调一致更重要的是要交相辉映。这一支舞蹈，重点就在于突出金钟仁的力度和鹿晗的灵动。练习了许久，又是自己很喜欢的曲子，鹿晗还是很有信心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进行考核了。

    终于，舞蹈老师把大家都到一起，然后开始拿出了名单，要求按顺序进行封闭式考核。鹿晗和金钟仁正是第一组。

    “鹿晗哥，希望你发挥出最好的水平。”看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只剩下鹿晗和自己站在考核台前，金钟仁勾起嘴角对鹿晗说到。

    鹿晗看着眼前的金钟仁，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有一种自己从未发现过的危险。不禁有些紧张。但是还是深呼吸，冲眼前的少年点点头，说道“你也一样啊，我们都不要让对方失望。”

    金钟仁没有回答。两个人站定，向老师和考核人员深深鞠了一躬。音乐响起。鹿晗开始舞动已经熟烂于心的动作，投入而专注。

    一小节顺利结束，马上要进入曲子的高潮部分。

    鹿晗突然发现，曲子变调了。

    同一首曲子，却是完全重新编辑过的高潮部分，不仅在节奏上加快了很多，甚至整个曲风都从自己最适合的飘逸灵动变成了真正的刚劲有力。强烈的节奏感，厚重的电子音，所有一切直指鹿晗的弱点，却完全契合了金钟仁的特长。

    鹿晗呆住了。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只能机械的随着音乐凌乱的舞动着。而身边的金钟仁，舞步流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霸气，在音乐的应和下显得华丽而大气。

    一曲终了。鹿晗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金钟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一个巴掌打在脸上。

    “你以为你凭什么？就凭一张脸么？”舞蹈老师完全气炸了，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更何况是在高层面前，“舞蹈跳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中国来的自以为是的白痴！这样的话不如早点滚回去！”

    左脸火辣辣的疼着伴着阵阵耳鸣。

    鹿晗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心脏似乎也已拒绝跳动。

    第11章

    我想知道，当整个世界与我背道而驰，我该换个方向，还是不回头的走下去。

    ——鹿晗

    “为什么？”走出练习室，鹿晗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音乐是金钟仁交给老师的，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完全有准备。所以换曲子这件事，除了他，没有别人。

    “跟我来。”金钟仁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顾自的说道。鹿晗没有看他，却已经能想象出他脸上的那一抹微笑，寒冷而危险。

    像是因为太过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所以完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鹿晗跟着金钟仁快步走出公司。

    转弯，转弯，最终停在小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不是很闪耀的门牌，门口的圣诞树似乎都已经有些破旧，门板上用韩语写着——碎。是一个酒吧。

    推门而入，果然不是一个很大的场地，但是人头攒动，音乐震耳欲聋，鹿晗眼里看到的是一群与自己完全同龄的孩子，夸张的扭动着年轻的躯体。

    金钟仁穿过人群，走到dj旁边耳语几句，音乐弱了下来，然后他站到舞台上，灯光凌乱刺眼，金钟仁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刘海笼罩的浅浅阴影下突然显出一种鬼魅般炫目的美。然后鹿晗看到他伸出胳膊，勾了勾食指，他说“敢上来么？你。”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鹿晗身上，人群骚动，开始有人低语“好美的男生啊…”鹿晗心里面是作为一个男人在一次又一次被玩弄后难以抑制的怒火汹涌而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挤过众人，一个跨步站到台上。

    面对面。鹿晗第一次和金钟仁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近到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每一条纹理，可是仍然看不清他眼睛里浓浓的寒意。

    张嘴还来不及吐出一个音节，眼前的金钟仁突然勾着嘴角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扳过鹿晗的身体，冲着台下说道：“他，中国人。我们，要比一下。”接着打了一个响指——apologize。“这次没变调了，来。”不容商榷的语气，尾音结束的同时，金钟仁开始舞动起来。

    灯光瞬间变成聚光，笔直的倾泻在鹿晗和金钟仁身上，却似乎是有千斤重量，劈头盖脸，砸得鹿晗几乎直不起身来。

    台下的人群从最初的不明所以，到看到金钟仁的舞蹈后开始爆发出尖叫和欢呼。音乐，灯光，人群，所有一切成为巨大的轰鸣，在鹿晗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碾过。灵魂仿佛也游离出体内，没有了思想，没有了顾忌，世界好像只剩下金钟仁和自己，旋转，跳跃，张开手臂，甩开束缚，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在无法抑制的随着音乐弯曲折叠，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在心底一遍遍的重复着“我不能输。我不能输”

    人们看到的便是这样两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一个刚劲有利，舞姿霸气，一个虽然气势稍弱，却灵动琇俐。一起一伏间，线条优美，又棱角分明。所有的起承转合，流畅无比。

    谁胜谁负。究竟该如何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