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不同于往日逢场作戏，不带一丝□□只有无穷无尽的温柔缱绻，却又若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这个吻太轻太快，虞蛰宁只是骤然睁大了双眼，来不及作出反应苏芷便停下了动作，脸上有着笑意，在橙色灯光下似是被磨去了所有棱角，只剩完完全全的彻底交付信任。看到这样的苏芷时，虞蛰宁便明白，自己算是真的栽了。

    苏芷和虞蛰宁出门吃饭，夜晚的街头暑气消散，只有熙熙攘攘的人声和小摊上不断上涌的热潮，苏芷带虞蛰宁就近进了一家面馆，老板很是热情，还没点菜便一人送了一碗牛肉清汤。

    过了饭点面馆里仍有很多人，苏芷和虞蛰宁两个大男人窝在最靠里的位置上等着老板上面，店里喧闹，苏芷偏着头和虞蛰宁说话，虞蛰宁也侧脑袋靠过去与之调笑，墙上两人身影贴合似成一体。

    “虞蛰宁，我的高中离这就两条街，那时候和同学常来这吃，和老板都熟了，那时候能刷脸，没钱时候给食堂餐票老板也收，嘴贫的还会和老板讨价还价。”

    店里比较吵，苏芷扯着嗓子说话虞蛰宁也喊着应答，“那老板这会儿还在吗？”

    “好像不在了，现在看店的是他儿子，想想十年都快过去了。”

    “十年？看不出啊苏芷，你都要奔三了。”

    “虞蛰宁你要脸嘛，我奔三你多大了，老男人还好意思说我老？”

    “老男人？苏芷你把我伤着了。”

    “我就陈述客观事实。”

    直至老板将面端上两人才停下了话题开始吃完饭。饭罢，苏芷和虞蛰宁走在街上，风起时略带凉意，路灯穿过叶间照得两人一身斑驳。

    回到酒店的时间不算太晚，苏芷知道虞蛰宁一路舟车劳顿便早早洗漱熄灯想让虞蛰宁休息。

    一人一床，黑暗中虞蛰宁的呼吸声与苏芷的此起彼伏似是自耳边响起；明明快过了季节，窗外却还是有猫在叫着春，隔得远听不真切却似有若无的在苏芷的心上萦绕。苏芷有些烦躁，翻着身子却又害怕吵醒虞蛰宁。

    又滚了几滚苏芷听到虞蛰宁叹了一口气，黑暗中虞蛰宁掀开了被子，“苏芷，过来睡。”

    第10章 死了也罢

    苏芷早起给虞蛰宁留了纸条便去医院替文常菁，进病房时床上的男人正在闹着脾气不肯吃药，住院的日子总是显得细碎而惹人麻木，在床上躺得久了也会磨耗人的意志叫人怀疑自己是否从未活过，偶尔发发脾气说是任性其实也就是想要确认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来把自己和身边的一片毫无感情的触目白□□分开来。

    文常菁脾气很好一直在劝着苏瑜，苏瑜左右摇头就是不肯吃药。苏芷把饭盒放在桌上，从文常菁手里接过了药，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苏瑜时眼神平静，声音亦无波无澜，“吃药。”苏瑜看着苏芷，终于让步张开了嘴巴，苏芷听到文常菁在身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苏芷让文常菁去休息，自己在那看着苏瑜，苏瑜因病面部供血不足，说话不清楚，苏芷也没有心情像文常菁那样哄着他耐心听他想说什么，所以苏芷不出声低头看报纸，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凝滞。

    直到苏芷电话响起，看着上面来电显示苏芷想出门接电话，苏瑜却一直看着他摆明了不想让他出门，想到苏瑜的情况一刻都离不了人，苏芷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开始接电话。

    “喂······就那样······我的话你还不清楚嘛······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我没空管你们那破事······好好好我知道······”一直讲了将近五分钟，苏芷看了一眼时间，“所以陈安和，你到底想说什么？”

    病床上的苏瑜突然开始挣扎，大声叫着什么内容却又听不分明，苏芷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苏瑜，安静！”像是被骤然扼住喉咙，苏瑜没了声音。

    电话的另一头陈安和早已听清楚了一切，“你回去干嘛？”

    “我干嘛你不知道吗，难道还有事情瞒得了你？”苏芷反问陈安和的明知故问。

    陈安和笑了，“苏芷，我要向你借房子。”

    “不借，我也没法把钥匙给你啊。”

    “我现在就在你房子里。”

    “······”

    “备用钥匙放在电箱里，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这么傻，你书房里的案宗都不重要的吗？”

    苏芷张了张嘴一时无法反驳，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保持卫生，不要弄得乱糟糟的，书房也不要去翻······”

    还没交代完陈安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保险箱密码还是你的生日，哎苏芷你存款不少啊······”

    “陈安和，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我要报警了我告诉你！”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陈安和声音一滞，“不要告诉卓林我住在你这里。”

    苏芷听出陈安和声音里的黯然，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也是许久没有联系他和卓林，咬了咬唇想安慰他几句，身后却传来声响，回身一看苏瑜竟从床上爬起，但因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等和护士把苏瑜抬上床时早已十几分钟过去，护士对苏芷多有抱怨，明明在这候着却还是让病人摔下床来。苏芷任护士数落一言不发，低头咬唇的样子仿若突然回到了十年前那段灰暗无光的中学生活。

    直至护士离开，苏芷转身看向苏瑜，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苏瑜闭着眼睛，眼角是浑浊的几滴泪水，声音并不清晰，但苏芷却突然听清了苏瑜的话，他说“离开陈安和······”

    苏芷没有说话，直至电话响起，虞蛰宁的声音似带着笑意，“苏芷我看到你字条了，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虞蛰宁的心情应是不错，苏芷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随便······吃鱼吧。”

    “你那几个人？”

    “就我。”

    “好，等着。”

    虞蛰宁对人好时总带着理所当然之感，所以连苏芷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虞蛰宁来得很快，进门时除了提饭还提着好几袋补品，苏芷接过时脸上有一点点埋怨，“买这个干嘛，医生又不让吃······”

    虞蛰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病床上的苏瑜点头，一时不知怎么称呼，“这是······”

    苏芷看了苏瑜一眼，“这是苏瑜，我······表哥。”

    “这是虞蛰宁。”苏芷回头看向虞蛰宁，虞蛰宁正看着他，脸色平静，应是已经准备好了苏芷接下来对他的所有称谓，是朋友或是同事他都会做好角色扮演；苏芷却突然笑了，一开口果然就看见了虞蛰宁脸上的震惊惊喜，“虞蛰宁，我男朋友。”

    苏瑜什么反应苏芷不去注意，他只看到虞蛰宁怔了一下后便绷不住笑了出来，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柔和，苏芷也笑，“虞蛰宁，你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有虞蛰宁在时医院里的时间便过得极快，等文常菁到医院替班时苏芷才意识到天色不知不觉间早就暗了下来。看到虞蛰宁时文常菁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苏芷，“阿芷，你朋友吗？”

    苏芷面对文常菁时，却做不到像仅面对苏瑜时那么坦然，苏芷看了一眼虞蛰宁，虞蛰宁沉默了一下，“你好，我是苏芷的朋友······”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到苏芷在身后轻轻牵住了他的手，苏芷动作不快却很认真，等到两人十指相扣时他听到苏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是虞蛰宁，我男朋友。虞蛰宁，这是我表婶，文常菁。”

    坐进虞蛰宁车里时苏芷叹了一口气，关于过去他有千言万语要讲，但还未出口便皆化为一声叹息，过去对他是无法言语的隐痛，他愿意将一切掩埋，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与虞蛰宁一一述清，可他又会害怕，待那是来临时自己已经没有了去剖析一切的勇气。

    虞蛰宁站在车外抽烟，他一天没抽也是憋得辛苦，敲了敲车窗，虞蛰宁对苏芷摇了摇空着的烟盒，“拿烟。”

    “你抽那么多干嘛······”苏芷顺手打开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柜，“之前还是满的，怎么只剩下几盒了？”储物柜里两盒烟正可怜巴巴的待在角落，衬得原本就大的储物柜更加空旷。

    “抽完了。”虞蛰宁接过烟，转身低头，咔嚓一声后轻烟浮起，虞蛰宁慢慢将打火机放进口袋。

    他背对着苏芷，所以苏芷看不到他的脸。苏芷知道虞蛰宁喜欢抽烟，但也有个频率，抽得这么多的话，只能证明虞蛰宁这个月来想得很多，且过得不好。

    苏芷倚在窗上，“虞蛰宁。”

    “嗯？”虞蛰宁回身看他，脸上烟雾弥漫。

    “我今天这样子你会不会不高兴？”没有告白也没有提前预约，虽然有暧//昧也曾上过床，但他们此时的关系却仍然含糊不清，他想说的是缺少仪式感······其实他想问问虞蛰宁，是否真的喜欢他。

    虞蛰宁看着苏芷没有说话，神色晦暗难明。

    虞蛰宁缓缓开口，“你想反悔，还是告诉我刚才只是为了报复他们？”

    苏芷咬唇抬头看着虞蛰宁。

    虞蛰宁扔掉烟，用力捏着苏芷的下巴强迫他承受自己的吻；苏芷被虞蛰宁嘴里的烟呛得一咳，感觉到虞蛰宁手中力道松懈，手中抬手搂住了虞蛰宁，阻止了他抽身的动作，用力加深了这个吻，仍是出刀见血不死不休。就这样吧苏芷想道，便是死了也罢。

    第11章 不要动

    回到酒店时间还不算晚，打开门时地板上三三两两的散着“白小姐”“包小姐”之类的卡片，苏芷蹲下身开始收拾，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两个基佬在这里，也不晓得这是要做谁的生意。”

    身后虞蛰宁关了房门，“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