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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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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彦心里无比清楚这一点,穿越之初,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温以初……

    没什么好考虑,他再度跪到了医馆前,只求对方开门,接受这个麻烦的病人。

    “周叔!”鱼齐色见不得周彦受委屈,小脸皱成苦瓜,“我直接打进去,他们再不开门我就揍他们!”

    若这些灵医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他又何必跪在此处?

    鱼齐色说完,两手抽出一股紫色的灵力,汇聚力量,向医馆投去。

    他虽天赋极高,年龄尚小,终究破不了最常见的防御法阵,受了自己打出去的力量一击,栽倒在地,握拳痛恨自己无能无力。

    周彦紧闭双眼,已经不忍直视,他的痛恨只会比鱼齐色多上千百倍。

    为什么那么怂,为什么那么不思进取?来灵界七年,还停留原地,受制于人?关键时刻无能为力?

    一个个至亲之人离他而去,从未能抓住……

    七日后。

    宫虚老人接到传信,赶回云萝一处山洞时,就见一小孩坐在崖边,揪弄四周的杂草。

    他试探地上前问道:“你是信中提到的小鱼?”

    鱼齐色点点头,起身拜见他,“长老。”

    “周彦呢?”

    鱼齐色低头答道:“他去西江,送师父入江。”

    “以初,已经去了?”

    “嗯,四天前夜里走的。”

    “我听周彦信中说,童小子未下杀手,以初固然重伤,根基还在,怎会短短几日功夫就命丧黄泉?”

    宫虚老人想不明白这一点。

    “师父为奸人所害,中毒甚久……”

    “你说什么?”宫虚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以初除了受伤,还被人下毒,很长时间?”

    “周大哥和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鱼齐色露出苦笑。

    小孩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伤:

    “四天前夜里,师父交待完后事,笑着走的……周大哥跟傻了一样,守在他尸体前,过了两天,师父尸体快臭了,他才出去找了一些伏笼草,说可以招魂,盖在师父身上,想将他下葬,结果伏笼草引出一大片蛊虫,密密麻麻的,从师父尸体里爬出来。周叔看到那些虫子,彻底疯了……他跟我说要送师父入江,为他划船,昨天便去了,留我在这等着您。”

    “周彦在信中希望我照顾你。”宫虚长老叹了口气,看着流泪不止的孩童,把他交给一旁的任出。

    “我徒任出,生自任家,亦是名门,徒孙你不适合再留在云萝,便随你师叔而去吧。至于我,要先回清正一趟,查清楚一些事。”

    ☆、周彦的故事(9)

    我叫周彦,来自现代,曾经是《少年行灵变》这本小说的铁杆书粉。来到小说世界后,多了一个日后把自己作死的断袖弟弟,还有一个关系匪浅的妖孽boss君。

    万幸,在我完全不懂灵界人心险恶之时,陪伴在我身边的,是温以初。

    我一生曾两次跪在医馆面前,第一次为了我白得来的弟弟,第二次为了温以初。两次结果不同,我弟弟活了下去,温以初死了。

    现代时,我父母离异,祖父母外祖父母健在,我没有机会目睹他们离去。我那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慢慢流逝所有生气,化为冷冰冰的尸体。

    还是我暗恋了四年,不敢表白,写了无数小论文去维护的人。

    有那么一只蝴蝶,或许不止一只,扇动它们的翅膀,改变了剧情,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温以初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采来伏笼草。

    温以初曾经告诉我云萝的一个传说:

    “三株伏笼草,可以招魂。因为地府鬼差喜欢吃这个,他们一贪嘴,就容易耽误勾魂的时间。”

    我采了一大把。

    大片大片黑色的蛊虫闻到伏笼草的气味,钻了出来。

    纵使我那两天哭得快麻木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灵力暴动。

    对我这种一孔元窍的废物来说,灵力暴动,多么天方夜谭。

    我能想象到,无数个日夜,这些蛊虫吸食温以初的灵力,啃咬他的血肉,损坏他的根基,他却无能为力。

    “跟不了的。”

    就在前几天的夜晚,他这样笑着回答我。

    是的……若他到黄泉,我自然是跟随不了。我还有许多需要做。在那一刻,性命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完成那些事。

    他说他不后悔,我却是后悔了。

    我痛哭中送走温以初,又在灵力暴动后,抱着他惨不忍睹的尸体,前往西江。

    他已经面肉模糊。

    我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但我欺骗不了自己,他还活着。

    划到江心,我将他沉入江底。

    转身想回到岸边,却失去继续划动木桨的力气。

    哭得干涩的眼眶又是一阵难受,我跳下江,找到他的尸身,抱了上来。

    我发誓从江中浮上来后,我不再是原来那个周彦。我要完成我想做的那些事,一定要完成,不管谁阻拦,都要完成。

    回到岸上,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条船改成一简陋的棺材,把温以初放进去,然后背着这棺材,踏上前往银莲的路。

    因为温以初临死前,唯一可以听清的,他念念不忘的,正是那一声声,“银莲”。

    我坐船来到银莲门前,木莲夫人在门派附近的莲亭等着,孤身等着。

    她着一身连白色素袍,发带随风不动,直直的银发落于腰际,表情肃穆,右手执剑,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

    “你想入我银莲,必先受我一剑。”

    我不知道她如何知道我的来意,也不知道这奇怪的规矩是谁定的,放下背后棺材,半跪在地上,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若我因这一剑而死呢?”

    “非我门人。”

    “夫人,我此生无意为名利奔波,所求不过偏安一偶,但世事无常……”我打开温以初的棺材,继续说道:“他临死前,一直念叨着银莲,我想我一定要来一趟,虽说,我这人,大概很是无足轻重……”

    木莲夫人举剑,“受我一剑,或者,就此离开。”

    我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若我因此而亡,夫人可否替我将温以初葬入银莲江中?”

    “可。”

    我上前一步,调动自己可以运用的所有灵力,护在心口,然后睁着眼睛。我自知无济于事。我想看自己怎么死的。

    最后结果,那把绝世神剑从我头上落下,猛地一刺,刺入我身前一公分的地上。

    木莲夫人背过去,“你知我不会杀你。”

    我起身,摇摇欲坠,干脆坐了下去,喘了口气,“不是,我是感觉你要捅我一剑,但不会杀我。我这种麻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夫人想替清正解决了我。”

    “哼!”木莲夫人丢下剑,亦盘腿坐下,丝毫不顾及自己雪白的长袍:

    “我不是温以初,我不会让一个废物留在银莲,你若想受银莲庇护,必须抛却杂念,潜心修炼,但凡有一丝一毫怕吃苦,我便将你扫地出门。”

    “我想复活温以初,这算杂念吗?”

    我惨笑着问。

    “疯子!”木莲夫人评价我,“不可能!没人能逆天而行。”

    我笑得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站了起来,丢给我一块宝石样的灵物,“这是【回瑟】,拿着,可去浮生洞取两件宝贝。其他东西你自己做主,明月扣和纵横双环需你突破灵座后方可驾驭。”

    我拿着她口中的钥匙,呆了许久。

    她恨铁不成钢般又补了一句:“你根本没有任何让温以初在意的价值。我不至于贪温以初的东西。”

    “突破灵座?”我苦笑出声,“他应该知道以我的天赋,永远突破不了灵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