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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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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除了金国强没接到母亲的电话外,其他九个孩子都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就像一个勤劳的信使,把金国强赌钱的事说给每一个人听,并要他们审核,赌博到底对不对,而且还要他们打电话给金国强,劝他悬崖勒马,不许在赌;如果他也赌伊拉克有杀伤性武器,妻儿就完蛋了。

    在监听器里,我找到了赵桂芝在赤北空山焦急的情形,试着给大家描述一下,一个母亲是怎么度过这个夜晚的。

    “赵桂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电话,不知是在等一个电话呢还是想拨一个电话出去,满脸的心事是那样的焦躁不安。老人从椅子里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停在电话桌旁,把拿话筒的手迅速缩了回来,好像那是一块烫手的赤铁,不可向迩,缩回来的手握住另一只手,站在灯光里似乎停止了呼吸,墙上的钟哒哒地响,摆动着她的心。

    樱花开的季节还打起寒颤?夜的空寂,灯光甚是凄凉,像一只可怜的眼睛盯着她眨巴,看着灯芯画一条弧线,老人又坐回椅子上。心里有事怎么坐得住呢?她侧过身,又看着话筒,整个人影就像一大块冰继续在冷却,寒气极盛。老人鼓足勇气站起来,好像想好了答案,快速走到电话旁,抓话筒就极快的拨号码,触到第三个键,手指粘住了,灯光把老人变成了白色,把记忆也变成一片白色,要拨的数字完全模糊,庸人自扰的手浮在空中左右不是。

    猫咪轻轻地叫了两声,把老人身上那层冰全给扒开,她委屈的缩回了手。慢慢转过身,鞋擦着地面,一点一点移回椅子上,双手抱在一起,磕在膝盖上,摆出一手无可奈何的模样。静谧的脸掩不住内心的无奈和担心。

    突然,转角屋里传来十二下钟声,迷茫在老人眼前闪出一道光亮,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宛如一把刀□□鞘中。老人自言自语起来:‘什么时候抽出来呢?指向谁的脑袋?金国强?’

    老人迫不及待的拿起话筒,不停的按数字,不知什么原因,她把电话又挂断了,双手按在话筒上,深怕它跳起来伤人似的。”

    赵桂芝要把电话打给谁呢?如果是金国强,他是她儿子,没必要犹豫和顾忌,直接拨通电话劈头盖脸批评一通不就完了吗?她是他的娘和她这把年纪,谁不给她面子呢?

    她决定不打电话了。离开电话桌,关上灯,摸着黑,坐进床上。她为什么不先上床,再按下床头开关呢?难道她是要-----?

    黑暗里传来忧伤的声音:

    “有生活就有朋友,朋友给他面子,他给朋友面子,我给足他面子,谁给我面子呢?

    不!不!

    教育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不是每次错了才去堵漏洞。

    生活总是不停的注视身边人的感受,我们到底需要什么?如果,整体,大家,所有,全部,统统,走回正统不就好了吗?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整体,大家,所有,全部,统统,有序的生活呢?是天?是地?是皇上?还是法度?不应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猫疲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鼠习以为常,大摇大摆走在街头巷尾,数不胜数。鼠疫祸国殃民呀!下一代怎么看?将来,难道要猫鼠一窝吗?

    今晚不打电话给他,明天也可以不打给他,但不能放纵他,得叫他金盆洗手,得叫他改邪归正。

    赌,你们让他们家破人亡。可怕的一群疯子。”

    夜在痛苦中挣扎,樱桃树在哭泣。

    第二天一大早,金国强接了十几个电话,哥哥,姐姐,嫂子,姐夫,他们在电话那端问着同样的事:“弟弟,你学会赌博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对你有什么好。”

    明事理要自尊求上进的人,能听进别人有益劝导的人,那一定是善良的人,如果再不停的修改自己前进的轨迹,直达终点,那他就是有很好德性的人。金国强听完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因为大家数落他觉得脸上没有光,心里感到憋屈,而是这么多人关心他,爱护他,他没有理由拒绝。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幸福不是他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全家人的幸福。自己不文明的行为摸黑自己的脸的同时也抹黑了全家人的脸。他不得不沉思,他必须约束自己。

    最可怜的是金国强的老婆,她不但要受委屈,而且这些委屈还没地诉说。哥哥姐姐给她三宗罪:一,为什么不阻止;二,为什么不汇报;三,这样包庇金国强不但害了他,而且还害了赵桂芝的孙子金甲。所以,她被所有人责怪,她只有委屈的流眼泪。

    人喜欢宽恕自己,还找各种借口原谅自己。就像赤北空山走出去的杨县长,当他把公家的,别人的,该拿的和不该拿的统统给拿回来的时候,他老婆王娟娟开心得合不拢嘴:“我有个好男人。”他儿子杨一坨自豪的说:“我有个好爸爸!”他的老爸杨步启沾沾自喜:“我养了个好儿子。”在赤北空山只要说道她老公,他爸爸,他儿子,或许不要说,就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你们鞍前马后,就连杨家的宠物狗都穿上了貂皮大衣。那个威风,那个霸气,那个气场,那个人脉,拐拐的,那真叫一个了得。但是他们忘了,能让他们满足,能让他们体面,能让他们自豪得无法形容的人,有可能给他们制造悲惨的结局。这个悲惨的结局就是他们平时对他的纵容,对他生命的不负责任,对社会的藐视,对人民的不屑一顾,让他没有回头路。

    杨县长下了大牢,抄了家,判了死刑,一家老老少少都流出了眼泪。眼泪流在断头台,那是穷途末路,金国平吃土特产流眼泪,那是忆苦思甜。一家大大小小跑法院的跑法院,请律师的请律师,跑不动的在家嚎哭,全家上下响起一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悲惨交响曲。法庭在审判他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高高抬起头颅?难道气宇轩昂的高贵气质经不起人民的审判?他们在走往断头台的路上为什么要晕倒过去?是不是他拿回来的高级礼品有三聚氰胺?是不是他拿回来的燕窝鱼翅是地沟油做的?他们中了巨毒!

    最让人不理解的是:亲朋好友来看望、来安慰、来同情他们的时候,他们为什么遮住脸哭哭滴滴的呢?还把满眶泪水洒在亲朋好友的怀里,往昔他们见亲戚朋友一向是目中无人视而不见呀,自傲得很。现在的哭泣是不是假惺惺?是不是装腔作势?还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呢?

    赵桂芝没有错,她没有小题大做,她不是见风就是雨。她知道放纵就是无边的祸害,不袒护才是永远的幸福。

    外交部牛水灵对金国强赌博的事发了言,她说:

    “是他妈的无能呢还是穷怕了?你看看别人,他们赌伊拉克有杀伤性武器,赌这里有kb分子,那里有kb分子,遍地的kb分子,其实,他们就是制造kb分子的基地。他们还赌西门庆不会偷情,堵潘金莲不会偷汉子,赵桂芝的儿子和朋友赌几个小钱难道都赌不起吗?”

    每年腊月第一个周六,是赤北空山开群众大会的日子,讨论来年生产。牛水灵在大会还没开始的时候,当着乡亲们的面,公开问赵桂芝:“赵大姐,他们可以赌命,金国强赌点钱算得了什么?你没有钱,我可以借你。”

    牛水灵一低头一伸手,拉开lv包包的链子,熟练的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卡,浅浅的捏住一只角,像扇蒲扇一样晃了晃,严肃的说道:“这张卡可以在at机取钱,拉卡拉也可以套现,天猫上可以支付,信用额度五----。”

    她手臂一伸,卡片像树叶儿一样飘到赵桂芝面前,监听器却不慌不忙的说:“让你儿子给我赌,也赌伊拉克有杀伤性武器。”

    大会现场一片哗然,大家先是一愣,然后像一窝蜂似的涌过来,把会议桌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伸长脖子盯着那个新鲜玩意儿眼都不眨一下。全民眼里全是金钱,没有仁义道德。一张花花绿绿硬不硬软不软,纸不是纸塑料不是塑料的片子,居然能生钱,这不等于说书缝里能摸出小鸡儿一样吗?

    胆大的龙二娃子将片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翻来覆去的摸,想弄出个子丑寅卯来。由于隐蔽太深,他没能看出个啥名堂,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就索性的将片子放在鼻尖颠三倒四的闻,脸上泛起一层春意。他的眼睛告诉大家,他还没有闻到有价值的气息。

    群众望着龙二娃子好奇的眼神和龙二娃子自己对现代科技的高深莫测都是一筹莫展。龙二娃子咳了一声嗽,抿了抿嘴唇,滑稽地咽了口唾沫,挤眉弄眼,食指和中指握住片子的一角,沉重的举到嘴前,勇敢的伸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舔了舔片子,可以说是舔遍了片子的每一寸肌肤。群众紧紧地盯着他,希望他说出一点感受和心得。可爱的龙二娃子把嘴巴歪了歪,眨了眨眼睛,阴阳怪气的说了些让大家极为失望的话:“牛水灵吹壳子。它要是能生钱,我就能生儿子,不过上面的味道咸不咸苦不苦,怪怪的。”

    说完,龙二娃子打了几个响鼻,又吐了几口口水,公牛闹春似的张了张嘴,又说:“整死我都不信它能生钱。大家评评理,他们贪了几千万,几个亿,要装几大箩筐,几大簸箕,几大背篼,这么个破玩意儿能藏多少钱?”

    大家觉得龙二娃子的话很有道理,又回答不上他的话,会场一片寂静。

    突然,人群里有人答了腔,从屋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牛水灵的钱都是从被窝里捂出来的,味道正宗吗?”

    大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二娃子的脸,静得出奇,急切的希望他回答。

    龙二娃子惭愧的笑了笑,有些生气的回答道:

    “他妈的,这个那个闻得出来。”

    门口又有人接了话,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不友好的口气说:“你那狗鼻子不灵嘛!”

    一个女人急不可待的笑着说:

    “他不灵,你上去试试。”

    又有一个男人说了话,他说:

    “越是贪钱的手,越比我们掏牛粪的手脏。”

    大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龙二娃子见有人说他鼻子不灵,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在赤北空山说男人鼻子不灵,就是变相的说他找不到老婆。龙二娃子正是光棍一条,急着找老婆,有人说他的痛处,就火冒三丈的为自己的鼻子极力辩解道:“昨天我还追出一只山兔子呢!”

    坐在窗户的一个男人半开玩笑的说:

    “你追踪牛水灵昨晚和那位部睡的觉?”

    会场的人聚精会神的看着龙二娃子的脸,希望他再闻闻片子上的味道。龙二娃子一脸的尴尬,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也就七嘴八舌,会场乱哄哄了。

    牛水灵觉得很委屈,很苦闷,咋没有人理解和支持她呢?她一把把龙二娃子手里的片子夺过来,从鼻孔里哼出葡萄串似的黑东西,是嘲笑,是蔑视,是挖苦,是讽刺。然后她苦口破心的解释道:“吕大头就是靠它寅吃卯粮才有了金融危机。一群乌合之众,什么玩意儿都不懂,真是狗追摩托——不懂科学——这叫信用卡。”

    牛水灵一翘,包包一甩,转身走出了会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信用还可以生钱?”大家围着这句话在会场里众说纷纭。